第五章 他的名字（1）
这是那场莫名其妙的美食比赛结束之后的第二天上午。
珣璃坐在酒店的床上，神情严肃地揉着手里的枕头。
在她的旁边，摆着一个小小的提灯，灯上的小门开着，里面空空如也，而原本应该在里面的萤火虫们，此刻正在这个房间里胡乱地四处飞舞着。
“还是找不到目标？”
叶煜端着餐盘出现在了门口，门没关，叶煜也没在乎礼节，稍微说了句话表明自己的到来之后就进入了房间。
“嗯。”珣璃点了点头，依旧眼神放空地蹂躏着手里的枕头，“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现在它们连这个房间都不肯出去了，就像是不知道要找些什么一样，昨天还会在酒店里到处转……虽然也没什么用啦。”
“所以之前就别那么武断地向宁二小姐宣战啊。”
“那不一样！那家伙竟然叫我阳……阳……”
“还不是因为你弄伤了人家的朋友？”
“呜……这点我不否认啦……”
叶煜耸了耸肩，将餐盘放到了床头柜上。
“可能这些萤火虫也和你一样，觉得这里太干燥于是消极怠工了吧，总之先吃早饭吧，我把酒店提供的东西都拿了点上来，你可能不喜欢……”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珣璃端起了一小碗豆腐脑，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嗯……大小姐？”
“怎么了？”珣璃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现在吃的是……咸的对吧。”
珣璃翻了个白眼。
“当然了，不是你拿来的东西吗？”
“但是……”
珣璃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空了的碗放在了他的面前。
“再来一碗。”
“……好吧。”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空碗，走出了房间，来到了走廊上。
几秒种后，从口中爆发出了夸张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和宁二小姐吵得那么厉害，但这不是很喜欢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在笑什么啊笨蛋！”
房间里传来了珣璃气急败坏的大喊，然后害羞了的大小姐重重地甩上了门。
“不吃了吗？”叶煜坏笑着冲门里喊道。
“当……当然要吃！快去拿啦！”
“是是是~”
叶煜心情很好地走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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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很快来到了一楼，他正要出去，却和迎面而来的青年撞到了一起。
他道了声歉，对方却没有回应，反而是很不耐烦地按起了电梯的按钮，门随即关上，他急忙向后跳了一步才没被关在电梯里。
“怎么回事？”
电梯已经上升，但叶煜却依然盯着紧闭的门，没有动作。
刚刚……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抬起手按了一下右眼，又看了一眼显示电梯楼层的显示屏，然后将手伸向向上的按钮……
却没按下去。
视野的一角，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影子。
他觉得他找到刚刚那种奇怪感觉的源头了。
“亡灵吗，好久没见过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从酒店大厅的某根柱子后面，一只小孩子形状的亡灵慢慢地探出了头来。
他再一次按了按眼睛，向那个亡灵走了过去。
“离碧山这么近居然真的有亡灵，虽然早就听说宁家对待亡灵的态度和我们不一样，但没想到会这么放任啊……”
就算看到他接近，亡灵也没有要躲开的样子，甚至对他伸出了手，就像是真的小孩子，对大人撒娇要抱抱一样。
“不怕我吗？”
叶煜挑了挑眉。
几分钟后，他再次进入了珣璃的房间。
“大小姐，麻烦你把这个送去该去的地方。”
“哈？”
注意到叶煜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珣璃下意识地伸手一接，却在看清自己接住了的是什么之后发出了短促的尖叫声，然后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亡灵撞上了她的膝盖，咕噜噜地滚到了床下去。
“你在干什么啊！”
“在楼下捡到的，我想反正大小姐你也正闲着……”
“谁闲着啦！我很忙的！整天闲着的人是你才对吧！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啊……找灵器，这点我没忘，但是现在也没有线索，大小姐你的萤火虫也不靠谱，所以我们还不如去找宁家帮忙，或者干脆点直接回家……”
听到这段话，大小姐犀利的眼神立刻就瞪了过来，叶煜只好举手投降。
“好吧，不找到灵器我们绝不回……大小姐。”
珣璃被叶煜难得正经的声音弄得一愣。
“怎……怎么了？”
叶煜指了指床下，那个小孩子亡灵正费力地往外面爬，可刚刚露出一个小脑袋，就已经被萤火虫们彻底包裹成了个大灯泡，可能是因为视觉也被萤火虫遮挡住了，亡灵不停地挥动着双手摸索着周围的东西，就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也会在下一刻撞上什么再次倒下去。
可不管他重复了几次爬起跌倒的动作，围绕在他身边的萤火虫，都没有离开的迹象。
“不会吧……”
这是此刻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的主仆两人，共同的心声。
小小的亡灵依然摇摇晃晃地，举动看上去有点蠢。
“大小姐，我想这些萤火虫的意思是……这只蠢亡灵偷了灵器？”
“怎……怎么可能，先不说亡灵没办法自由移动……在林家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亡灵啊。”
“那现在怎么办？”
“关于亡灵的事情，最好找威家的人问问，但是……”珣璃拿起床上的提灯，将萤火虫一只只地收了回来，定定地看着叶煜，“你认识威家的人吗？”
叶煜摇摇头。
“作为家族继承者的大小姐你都不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
威家，跟宁家和林家一样，都是传承至今的古老家族之一。而就像宁家以符箓阵法见长一样，威家则是鬼怪幽灵这方面的专家。
甚至因为和鬼怪太过接近，一度获得了“鬼家”这样的称呼。
虽然听上去会让人有些不安，但只要是关于鬼怪的事情，找威家人肯定是没错的。
两人再次盯着这只亡灵，陷入了沉思。
而亡灵也学着他们两人的样子，将自己的两只小短手抱在胸前，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
“喂。”过了一会，珣璃突然出声。
“嗯？”叶煜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你有没……那家伙……方式……”
“什么？”
珣璃的嘴巴开开合合了好几次，吐出的却始终只是小声而破碎的句子片段，就连叶煜都一时无法了解其中的含义。
“我说！”直到叶煜已经开始掏出手机，珣璃这才自暴自弃般地大喊起来，“你有没有那家伙的……”
后半句却又变成了蚊子哼哼。
“联系方式？”
叶煜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又靠着作为珣璃守护者的多年经验，终于完美地理解了大小姐的意思。
“虽然没法直接联系宁二小姐，但是我之前和萧淳同学交换了联系方式，或许可以……”
“那还不快打电话啦！”
这次是真的自暴自弃了，珣璃的脸颊有些泛红，为了隐藏这一点她扭过了脸。
叶煜听见她在小声嘟囔着“什么时候交换的联系方式啊……”还有“我要不要也买个手机”之类的话。
果然在误会解除之后，大小姐还是挺喜欢宁二小姐的？毕竟从来没有过这样年龄相近的朋友，在一起吵吵闹闹也不错？他一边想着，一边在通讯录里调出萧淳的号码。
毕竟，不喜欢的话不会想到要去找人家帮忙吧，只要说一声，以大小姐的身份直接去碧山，请求宁家家主的帮助也可以的。
这么想着，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不过十几分钟之后，他就认识到了此刻的这种想法是多么的肤浅，多么的想当然。
……
“所以说！别用东南西北指挥我！给我说前后左右！”
珣璃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高喊，引得路人纷纷转头观望，叶煜不得不露出致歉的表情应对他们。
“大小姐，很多人在看着你，稍微注意点影响啊……”
他站在珣璃的身边说着惯常的台词，同时还用眼角的余光瞄着珣璃的手——那手机可是他的，所以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大小姐气急败坏地把手机砸烂或者捏碎的场面。
是不是应该提醒她一下比较好呢？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珣璃和电话另一头的人的争执好像愈发严重了。
“看太阳……看什么太阳啦！现在是中午太阳就在正上面！”
叶煜叹了口气，看来对方也不怎么靠谱，和自家大小姐也就是半斤八两的样子吧。果然萧淳平常的生活也不容易。
就算是秋天了，太阳果然还是很热啊……真希望那两位小姐能快点冷静下来。他几乎是有些生无可恋地盯着竖在不远处的路牌，上面不仅写着街道名称，同时还标注着南北方向。
只要让大小姐看一眼就行了，可他却始终找不到时机打断这场毫无意义的电话争吵。就算想要打断也只会被大小姐踹，然后被吼一句别烦我而已。
可就在他已经认命，决定就这样等她们吵完的时候，救星竟然出现了。
“小丫头，这是在吵什么呢？”
是一个老奶奶，她之前一直坐在街边的一家花店里看着街景，到了现在似乎终于看不下去了，介入了这场丝毫没有进展的争吵之中。
“你们想要去哪儿啊？”
老奶奶笑得很和善，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产生了亲切感。
“啊……”见到有人和自己说话，珣璃立刻收起了愤怒的表情，换上了得体的微笑，“我们在找一条街，只是指挥方向的人说得太不清楚了，可能有点迷路……”
【我说的非常清楚了！明明继续往东走就可以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雪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珣璃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然后伸手调低了电话的声音。
“哈哈哈，这一代的年轻人都这么有活力，真好啊。那么，你们要找的是哪条街呢？这附近我都熟悉。”
……
而同一时间，在萧淳家的客厅里，房间的主人也有些担心地看着被雪音紧攥在手里的，他的手机。
“雪音……冷静点。”
“这句话你要对那个巫山神女说才对！真是的，那丫头未免太嚣张了，这可不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吧。”
雪音气鼓鼓地挂掉了电话。
“有求于人？可是叶煜只说是有话要谈……”
“那丫头可不是主动提出谈话的人，对她来说这就和认输没什么两样了，就算是到了必须要交流的时候，恐怕她也更倾向于靠拳头来交流吧。”
“你们可没谁是使用拳头战斗的哦。”萧淳觉得很有趣，“你好像非常理解林小姐的样子。”
对这点雪音倒是没有否定，她伸手从萧淳刚准备好的待客用果盘里捏出了一颗葡萄扔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解释。
“毕竟是教科书式的傲娇嘛，太好懂了。”
“竟然是这种理由，不过确实是这样，林小姐很好懂……”
可能比眼前这位宁小姐要好懂得多吧。
萧淳苦笑了起来，拿了个苹果塞给雪音，然后将果盘从她面前拿走，放到了茶几的另一端。
“客人来之前不许偷吃。”
“有什么关系嘛，他们又不会在意。”
“我在意。”
萧淳用手刀砸了一下雪音的头。
雪音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乖乖地抱着苹果啃了起来。
***
在老奶奶的帮助下，珣璃和叶煜终于走完了最后的几分钟路程，成功地找到了萧淳的家。
“好近！明明这么近，那家伙却说得那么麻烦……故意耍我吗！”
“我想宁二小姐不会做这种低劣的恶作剧才对。”
叶煜这么说，但就在不久之后，雪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当然，这不是现在要说的事情。
“不过，这里意外地很普通嘛。”
珣璃打量了一下这栋房子，视线在右上角，还在整修中的屋顶上停留了一会，就气势汹汹地走到门边，用力地拍下了门铃。
大门立刻就打开了。
“快进来吧。”
萧淳很正常地将客人迎入屋内，倒上了茶水，忙前忙后，和一直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的雪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来帮忙吧，还要做什么吗？”
叶煜看着这样的场景，立刻联想到了自己，于是果断跟着萧淳走进了厨房。
这两人刚一转身，雪音和珣璃之间的气氛就立刻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一眨眼的功夫，珣璃的身边已经有了不少水滴聚集，而雪音的指尖上，也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在两人都走进厨房的瞬间……
轰！
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两人对视了一眼，飞快地冲回了客厅，却只看到一片平静，雪音依旧在啃着苹果，珣璃则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喝着。
“刚刚发生了什么？”
萧淳有些心惊胆战地检查了一边客厅的四周，并没有发现破损的迹象。
“大小姐，至少在别人家里稍微收敛点吧。”叶煜叹了口气，在珣璃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对萧淳打了个手势，“抱歉，还是要麻烦你一个人准备了，我要在这里看着大小姐，放心，我不会让她太乱来炸掉你家的。”
（不会太乱来……是稍微乱来一下炸掉一个客厅就没关系了的意思吗……）
虽然依旧有些担心，但这种情绪不好在客人面前表露出来，萧淳只能做好了重新装修房子的觉悟回了厨房。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直到雪音终于啃完了苹果，才终于结束了和珣璃之间的互瞪，打破了这片平静。
“那么，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珣璃冷哼了一声。
叶煜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他扯了扯珣璃的衣袖，用手捂住嘴巴小小声地提醒。
“大小姐，我们是有求于人才来的吧。不是要问关于亡灵的事情吗？”
“没有。”珣璃直视着前方瞬间否定了叶煜的话，“我们是来接受感谢的。”
“什么？”
叶煜和雪音同时傻了眼，只见珣璃冷哼了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把那盏小提灯掏了出来，打开上面的小门，然后就像变魔术一样，从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放出了一个灰色的亡灵。
“碧山附近的亡灵做的事情，肯定是要你们宁家来负责吧。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只亡灵身上，会有我家灵器的气息吗？”
她挥挥手，提灯里的萤火虫们也纷纷飞了出来，像在酒店中那样，全部围绕在了亡灵的身边，把它弄得像个灰色的大灯泡一样。
“你是想说亡灵偷走了林家的灵器？”
雪音突然笑出了声，语气简直就是在说“你开什么玩笑”一样，而珣璃也非常精准地捕捉到了她这句话的弦外之音，立刻炸毛，站起身就打算扑过来，不过马上就又被叶煜抓着双肩按了回去。
“放开我！……解雇你哦！”
“好好好，大小姐，等我找到合适的工作就会走了。”
“开什么玩笑！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你想要的那种合适的工作！”
“不是说要解雇我的吗？”
“咳咳！”
雪音装模作样地干咳了两下，将几个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过来。
“虽然我知道你只是想找个理由让自己显得强势一点，但是大家都知道亡灵的行动受到严重的限制，只能去自己生前去过的地方，这个小孩子怎么看都不可能去过碧山吧。诶？仔细看看这孩子……”
她紧盯着亡灵看了一会儿。
虽然身上落满了萤火虫，但是亡灵依旧感觉到了雪音的视线，但和初次见到珣璃和叶煜时候不同，他好像非常害怕雪音的样子，甚至微微颤抖了起来，萤火虫也跟着晃了晃，都出现了淡金色的残影。
“这种感觉，和这种态度……嗯……”雪音皱起脸，又凑近了些观察，这好像让亡灵觉得有些受不了，于是挥舞着手臂想要从雪音面前逃开。
“哈哈哈，真是不受欢迎呢，就连亡灵都害怕接近你。”
珣璃见状，笑得乐不可支，然后获得了雪音和叶煜同时投来的瞪视。
亡灵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向雪音的反方向跑去，正巧萧淳端着装了点心的盘子从厨房里出来，小亡灵砰地撞上了萧淳的腿，然后顺势就抱了上去，不肯放手了。
“怎么回事？亡灵？怎么会出现在家里？”
萧淳十分诧异，说起来，虽然他一直能看到亡灵，却从来没在家里见到过亡灵进来，最多就是之前因为雪音的关系，导致怨灵砸烂了一部分屋顶，现在都还没修好。
“巫山神女带来的。”
指了指旁边的珣璃，雪音简单地回答，然后托起下巴继续盯着亡灵看。
亡灵抱着萧淳的腿转移到了他的身后，继续瑟瑟发抖。就像是躲在家长身后的害羞小孩。
“啊！我记得这种形容，这孩子和傒囊给人的感觉好像啊。”
将右拳砸向左手的掌心，雪音做出恍然大悟的经典动作。
“只是因为你看上去太危险了，所以这些东西都害怕你吧。哪里像……了啊。”
珣璃原本只是下意识地开口反驳雪音，声音却变得越来越不确定，说到最后，她也低下头沉思了起来。
“被害怕可不能说明什么，大小姐，不过我也觉得这个亡灵确实有点奇怪，它竟然不会害怕我。”
“啊，真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怕你的亡灵，是因为你最近太懒散，所以看上去变得没用了吗？”
“……和这个大概没关系吧。”
“这个问题先等一下，嗯……谁能来帮个忙吗？”
萧淳苦笑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现在手上端着点心，双腿却都被亡灵抱着无法前行，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动作。
“我来！”
雪音自告奋勇，从沙发上跳下来到了萧淳的身边，从他手中接过了点心盘子，然后就坐了回去，将盘子放在自己的面前开吃。
“竟然自己一个人吃！你太过分了！”
珣璃自然看不下去，探出身子想要把盘子拉过来，却遭到了雪音猛烈的反击，有熟悉的电火花开始在两人的视线交汇处闪烁。
“大小姐……”
“不，不是说这个帮忙……”
萧淳看着又吵成一团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最近，怎么好像身边出现了很多熊孩子？
虽然完全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但因为雪音拿走了点心，所以他的双手空了下来，他弯腰把小孩子亡灵拉到了面前。
“你……”
哎？
这个亡灵，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小孩子的亡灵他也见过不少，虽然因为都只是单纯的影子，所以不能保证分辨得出谁是谁，但唯独一个，因为接触过很多次了，所以萧淳觉得自己不会认错。
这不就是那个他帮忙买雪碧，送了他花，之后还在七月十三那天带他去找雪音的亡灵吗？
“好像总是见到你呢。”萧淳蹲了下来，看着亡灵的脸，“最近过得好吗？”
胸口的衣服突然亮起了光，脖子上挂着的玉佩闪烁了起来，然后他听见了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
“萧……淳！”
声音断断续续的，发音也有些僵硬，但是毫无疑问，他是在叫萧淳的名字。
“你知道我的名字啊。”萧淳笑了起来，拍了拍亡灵的脑袋，“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十分自然地和亡灵开始了交流，却没意识到这样的画面在另外两人眼中，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场景。
珣璃张大了嘴巴。
“什么？为什么？他在干什么？”
叶煜也是一副非常惊讶的样子，嗯，他一定是非常惊讶了，因为总是看上去马上要睡着的眼睛，此刻竟然睁的大大的。
“萧淳……是威家的人吗？可是萧……是威家旁支？”
“哼哼！”
雪音终于也找到了一个冷哼的时机，于是故意哼得相当骄傲，不过她也确实有骄傲的理由，毕竟萧淳可是她的朋友，而且用来和亡灵沟通的玉佩还有一小半是她的作品。
珣璃感到雪音炫耀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边徘徊，觉得受到了挑衅，于是用力拍了一下茶几。
“你在得意什么啊！又不是你能和亡灵交流。”
“我当然有得意的理由啦。”雪音干脆就直接用挑衅的眼神看珣璃了，“萧淳可是我的朋友哦，自己的朋友有这么厉害的能力，我得意一下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只是朋友而已哪里就至于这么骄傲……”
然后雪音又不经意地顺嘴一提。
“啊，对了，用来和亡灵交流的那个东西有一半算是我做的。”
“这才是值得炫耀的重点吧！为什么会放在朋友后面……等等，你是说，和亡灵沟通的道具，你做的？！”
珣璃露出如遭雷劈的表情，颓然地摔在了沙发里。
“一小半啦一小半，嘿嘿。”
雪音也确实为自己的成果感到骄傲。
叶煜同情地拍了拍珣璃的肩膀，虽然他脸上的震惊已经消失了，但心里的波澜还没有彻底平息。
确实早就听说宁家有个天才，但是……能天才到这种地步吗？
宁雪音最早传出天才的名声，是因为画出了非常高等的符箓，但是林家对符箓没有研究，所以就算说高等他们也没什么实感，但是做出能和亡灵沟通的东西就不同了。
这种事，威家之外的人真的能做到吗？还是说萧淳果然是威家或者旁系的人，宁二小姐只是帮忙加强他的天赋？
“还有，萧淳不可能是威家的人啦，这里可是我家附近诶，有其他家族的人存在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觉得我像那种对家族的事情完全不懂的人吗？”
像！太像了！没人比你更像了！
珣璃和叶煜这次就连心声都同步了，如果萧淳在注意这边，应该也会产生同样的想法吧，但他现在……
“萧淳？”
一直没等到吐槽，雪音不解地看向萧淳的方向，他还蹲在亡灵的面前，让人觉得他们似乎还在交流，可萧淳似乎已经很久没出声了。
“萧淳？”
雪音又叫了一遍。
被叫的人依然没有回应，珣璃和叶煜也一起朝他看了过去。
“怎么了？”
雪音干脆站起来直接走到了他身边。
意识到有人接近，萧淳这才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眼神还有些恍恍惚惚，脸上是则带着浓浓惊讶的表情。
“这孩子，他说……”
虽然是亲耳听到，又再三确认过的事情，但他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他的名字，叫傒囊。”
